很多年前,我曾经写过一首小诗,叫《听风去》:“冬来你说\我们听风去\高处天籁祥宁\你却说 要去南方\要我聆听\风从南国 带来花讯……”
很多很多年了,我把这首诗埋在记忆的深处,藏在时光的背影里,因为,我一直在当一个看守,看守我自己。
这个叫“我”的看守,看守着一个同样叫“我”的囚犯,规定了他的每年、每月、每天的工作,将他的时间分成一段一段,每一段时间干什么,都有计划和安排。一个任务接一个任务,一个工作接一个工作,一个案件接一个案件,每天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不容有丝毫的怠懈。
这个看守好象还严密的看守着“我”的心灵,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话,什么时候应当微笑,什么时候应当严肃;什么时候应当卑微,什么时候应当张扬,应当看什么书,想什么问题,这个看守都会有具体的规定。
我就是在这个看守的看管下在无形的囚笼里生活和思想;工作周而复始,生活纸醉金迷;让时光一点点流逝,让青春一点点消散。
这个冬天分外的寒冷,阴云密布,灰霾满天,太阳久久地不见踪影;我蜷曲在这个城市的一角,想着太阳,想着蓝天与白云,那首小诗突然从记忆深处涌出,哦,南方,那里一定有温柔的风,有明媚的阳光,一定可以从那里寻找到温暖的春的讯息。我可以逃吗?逃出自己心设的樊篱,听风去。
其实,我能逃的,我为什么不能逃呢?我要反对自己!去南方,去一个没有污染的地方,在这个叫做“春节”的节日里,去过一个真正的春的节日,我不再要把时间剪成一片一片的的工作,也不再要迎来送往的生活,我要在南方的阳光里,放飞自己!
……
于是,银鹰带着我飞,风从高处来,天籁祥宁。银鹰降落的地方,就是丽江;高高的玉龙雪山,就象月亮,悬挂在天上,照着我,也照着丽江古城,我相信,那正是我听风的地方。
我住在了一家叫做“老树”的客栈。
老树客栈在丽江古城中,离最繁华的四方街不远。客栈是一栋古老的民居改造的,却是来自东北黑龙江的一家人经营的,装饰古朴而自然,天井中,服务台旁,到处都摆放着茶台,上面有茶具,水果、糖果,你随时可以坐下来喝一杯茶,吃一个水果,都是不必付费的;你还可以在老板一家人的餐桌上吃一餐东北饺子,都不必付钱;你甚至可以要求,到厨房里去做几样自己爱吃的饭菜。看着住客的孩子在天井里跑着,女主人安静在吧台上上网,男主人在茶台旁和住客聊天,他们的大学生女儿也和大学毕业在这儿打工的打工妹嘻嘻哈哈地笑着,好象这里就住着一家人,有一种家的感觉。
这里真是家吗?
在一天旅途的劳顿之后,经过一个无梦的夜晚,我醒来了,我是被阳光唤醒的。从窗口斜过来的一块阳光,追在我的脸上,仿佛轻柔的音乐,轻轻的召唤我,让我起来,去追踪它来的地方。我移开古老的木门栓,打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于是,金色的、耀眼的阳光从古城的飞檐翘角的屋顶扑来,一下子撞开了我的心房!天蓝得不见顶,又象低得就在身边,仿佛我将我溶化;南国的风吹走了所有的云彩,却沁入了我的心脾,那凉凉的、清新的风啊,轻扫我的脸,我的身,我的口鼻,渗进了我的每一个细胞,我想张开双臂,去拥抱这绿水、青山和古城;我想象浮士德一样大叫,你真美呀,请停留一下!
是的,我真的停留了。我离开了那个叫“我”的看守,我不会再服从他的安排,旅行也不再是我的任务,时间也不是我的敌人,我要让我迷失在古城的大街小巷,让时间就象这雪山下来的清水一样静静的流淌,流去一个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地方。
丽江古城的名字叫大研古镇,是茶马古道发端的地方,方圆有2.8平方公里。它象一片树叶,横粘在狮子山麓。这片树叶的根部所在的位置叫做大水车,从玉龙雪山上流下来的清澈的玉河水旋转着这里的一个大水车,然后流向古城的方向。这水一点一点地散开了去,就象叶子上的叶脉,润泽着古城的千家万户,在古城到处都可以看到清清的流水,几乎是家家清流、户户涟漪。走在大研古城,宽宽窄窄的石板路,高高低低的泥巴墙,古古旧旧的木门楼,纷至沓来。大研古城好象没有一条街道是直的,没有一条街道有足够的宽,有无数的小巷,就象謎宫一样,把无数的景致掩藏。
在古老的街巷里,你可以轻易地在街道的两边来回的走,不象现代城市宽阔的街道,过一次街就象探一历险。而曲曲弯弯的小巷里,总隐蔵着无数惊喜,各种特色的小店,贩卖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商品;更多的是各种风格的客栈,一个客栈就相当于一个民俗博物馆,天井里的花、树、假山石,奇奇怪的陈设,几乎找不到一样重复的景致,在这里走,这里看,没有探险的忐忑,却有探密的趣味。
古城还有一样十分有引人的习俗,在任何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门店,都会有一个茶台,主人都会邀请你,坐下来,休息休息,喝喝茶,聊聊天,主人决不会收你的茶钱,当然也不会强迫你买他的东西。于是古城就有了特别的味道,温馨的、闲适的味道。我想到国外有一家咖啡馆里,写的一句话:“时间是用来浪费的”,是啊,时间为什么不能用来浪费、青春为什么又不能挥霍呢?人生就象一首长长的音乐,既要有密雨斜侵、惊风乱毡的紧张,也要有花柔雨润,山环水绕的舒缓呢!
丽江酒吧的粉板上,也写了几个字:“晒太阳、发呆、打望、聊天、艳遇”,多好的流费时间的方式!
我随意在一家卖珠宝玉器的店子里停了下来,我想看一看他们的琥珀蜜蜡,主人热情的邀请我坐下来喝一杯茶。
我坐下来了。也许,我并没有做好购买琥珀的准备,但我喜欢他们泡给我的一杯清香的茉莉花茶,我也喜欢店主拿给我看的温润可人的琥珀和蜜蜡。
开店的是两位四川女子,一位年轻一点,是个姑娘;还有一位三十多岁,文文文静静的就象一位学校老师。那姑娘也真叫她张老师,说她懂易经,会看相、算命。
我不太信命,也没有算过命。我总觉得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因此,我的命运取决我如何去想、如何去做。我读过史铁生的一篇散文,他说,当算命的人告诉你的命运时,你的命运就因你今后的行为改变。我不能面对给我算命的人,仿佛他(她)一给我算命,命运就掌握在他(她)的手中,仿佛我人生的一切都透明得象纸一样,也脆弱得象纸一样。我为什么要把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呢?
但是,眼前这位张老师,她说我如果不介意的话,给她生辰八字,她可以给我算一下命。我决定尝试一下,把我交给眼前这个陌生人。我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这个文静的张老师是没有恶意的。我觉得,我不敢面对,是因为我内心不够强大,我真的就这么脆弱么?是谁告诉我这么脆弱的?是那个看守我的人么?那么让他走开!
我手中转动着张老师拿给我的一个珍贵的被称着“蓝珀”的琥珀球,听张老师静静地解说我的命运。
张老师说,你的前半生过得很艰难,而后半生过得很好。
我点点头。
张老师说,你现在成功了,但你的成功不靠你的家庭背景,你没有任何后台,而是靠你自己的努力。
我点点头。
张老师说,你还有一段时间的好运,这段时间你做什么都会成功,没有人能阻挡你,因为这段时间是你的太岁日,谁又能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很高兴。
张老师说,你命里缺水,你适合做金属、机械类的生意,但你要避免和水打交道。
我有些疑惑。我很喜欢水,我一直没有离开过水,我一直坚持游泳,因为这项运动使我身体强健。
张老师说,你要远离属×和属×的人,他们会妨你。
这我不同意,我对所有的人,我都会抱一颗真诚的心,我努力地使自己做到宽厚和包容,我相信我的真诚能换来同样多的真诚;但我不是不警惕,我警惕的是我要避免被个别人的恶意和欺诈和伤害,但我我在意的是人的品行而不是属相。
但是我始终相信一点,只要我足够强大,我就能做成我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迷失在大研古城的浅街深巷里。
我有五天的时间在这个小城里浪费。小城很小,小城的一处餐馆的墙壁上有这么一段涂鸦:“旅行在丽江古城的二人要分手,永远不会再遇见了,但是漫步在古城这里很小,很可能转到下一个巷又遇见了……”五天的时间,时间很奢侈;这五天里总有阳光,阳光很奢侈;五天里清风扑面,清风很奢侈。我象一个第一次得到一大笔钱的孩子,随意而又高兴去抛洒,高高的玉龙雪山又象飞在天空的仙女,总是隐隐约约地跟着我。
我走进门脸窄小的淘碟店,和伴着音乐,打着手鼓的男孩女孩聊天;和银器店的老板讲价,与90岁的纳西族老人合影,去仔细地观察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卖东巴烟,她颈上挂着一个纸盒子,似模似样地叫卖:东巴烟,东巴烟,五元钱一包,叔叔,买一包东巴烟吧!
我要用相机照下她可爱的样子。我在想,六七岁的女孩子在我们的生活中是撒娇扯皮的年纪,是玩泰迪熊和电子游戏的年纪,她却和大人一样,用自己的劳动来讨生话。她看见我举起相机,却遮住自己的脸,说:别照了,别照了!
她不让我拍她。
我说小妹妹,我买你一包东巴烟,你让我照一张像好吗?
她说好。
我给了她五元钱,她收下放在她的小盒子里,然后递给我一盒烟。
我按下了相机的快门;她成功地和我做成了一笔生意。
……
我走到了一个小巷口,墙壁上有一个指路的标识:木府。这是当地人特地给我介绍过的一个地方,历代纳西族土司木氏家族的府第。
顺着小巷走,尽头豁然开朗,一处高大的白色照壁上,刻着一行金色大字,引自我国著名旅行家郦道元的《水经注》:“宫室之丽,拟于王者”。照壁对面,就是木府的大门。
从大门开始,都是仿明清王宫的建筑,一进一进,逶迤壮丽,一直绵延到狮子山上,占地有300多亩。据讲解员说,木府最大的时候,是现在占地面积的三倍,当年的木氏王府,所辖纳西领地,接四川,达青藏,过贵州,有一个云南省那么大,木氏土司富可敌国,同时又是中央政府为安宁边境所依重的对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木王府历代君王,成了汉文化的传承者。木府从宫殿的样式,门柱上的楹联,以及到所供奉的道教神祇太上老君,居然和纳西族的东巴文化大异其趣,纳西族是一个有自已深厚文化传统的民族,他有自己的宗教:东巴教;有自己独特的象形文字:东巴文;有自己独特服饰;还保留着一种化石一样的音乐,纳西古乐;更有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习俗,据说,纳西族的青年男女祟尚殉情,民族文化里有赞颂生不同衾死同穴的因子,那是一种多么悲壮的爱情啊!但是,他们的王,却疏离了他的民族文化,在王宫里甚至于找不到一点东巴文化的影子,而从那些楹联、牌匾上的文字、室内的陈设,及所传达的王族教化的方式,烙上的是儒教文化深深的印痕。而道教却成了木王的信仰。据介绍,木氏土司里,还出过一位汉语的诗人!
这也真是奇哉怪哉。这也不得不佩服汉文化巨大的张力和感染力。历朝历代,多少外来民族用强力征服了大汉的中原,但是中原文化却象盐汁一样,慢慢的渗入、浸润,最后将征服者改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在一进门的两边长长的回廊里,挂满了几十幅国画,它一开始就吸引了我,但我要听讲解员讲解木府,所以就跟随着讲解员脚步。我知道,我有的是时间,我不需要跟着旅行团匆匆地走,也没有陪同人员在一旁百无聊奈的等我。我了无牵挂,我看完木府,回头来,再欣赏这些画也不迟。
走到木府的尽头,再慢慢地走了回来,看画。
这几十幅画,全画的是人物。有传说中的古人,如弥勒、醉八仙;有诗人,如贾岛、李白;有书法家,如米芾、张旭;而更多的是现代人,小女孩,小男孩,谈恋爱的青年,藏族姑娘,纳西汉子,母与子,父与子。
让我惊异的是,这位画家,寥寥数笔,就画出了性格各异的人物。特别是人物的眼神,谈恋爱的女孩羞涩的眼神;吹笛男孩调皮的眼神;打猪草女孩快乐的眼神,得酒老汉沉醉的眼神。
这是哪来的一个画家!我一直认为,大多数的中国画家,几乎不会画人物,中国画家笔下的人物,几乎全是类型化的,或者漫画式的,或者只是山水画的一种点缀。绘画有如文学,有写散文的,如山水长卷,有写诗与小品的,如花鸟与写意短章,但也应当有写小说的,如人物画。可是,中国的画家,总不能塑造出性格鲜明的人物,可是并不影响他们的得意:看我的语言多好,平平仄仄平平仄,多符合格律!看我写的多有诗意!看我引经据典,多么严谨!我承认,这些确实都不错,是画家中的散文家、诗人,但是,中国画家中有小说家吗?能够塑造出性格鲜明,传神而独特的人物吗?我很怀疑。难道中国画不需要小说家吗?我也很怀疑。
更要命的是,我眼前这位画家居然不缺我们中国画家最得意的东西:笔墨。如果说中国画和西方油画一个最重要的区别是,西方油画的色彩和光影可以去反复修改、填充和遮盖的,中国画却不能,它需要画家用劲健的线条和濡染的墨块一次性完成,人们习惯从这些线条的刚与柔、色块的浓与淡,读出画家的功力、修养。从某种意义上说,油画欣赏的是整体,而对中国画的欣赏,不仅要从整体去欣赏它的风骨、气韵,还要从点与线,浓与淡去欣赏画家的功力。我眼前的这位画家,细线劲健,粗笔雄浑,而不同色块的运用手法多样,多姿多彩,甚至还采用了一些西方水粉画的画法,成功地运用了大画家吴冠中所说的“错觉”,使他的人物的背景色彩斑斓、意象鲜明而又有繁简得当,浓淡相宜。
如果说,中国画是写意的,中国画衣襟带风的工笔至宋以后就一蹶不振,让位于咫尺之间论万里的写意,画家要用他的笔墨表达他心中的意趣,甚至自己的情操与思想。然而,不少中国画家走着走着,情操和思想消失了,还余一点意趣;然后,意趣也在一点一点丧失,迷失在一堆笔墨里,只在让人知道,哪一点是黄一峰的,哪一点是芥子园的,哪一笔劲健有力,那一笔皴法得当,那么,在缺乏评价标准的中国画里,技术成了最高的标准,如果这样下去,中国画也许就走到尽头。
但是这位画家,偏偏在他的人物画里充分表达了他的意趣,《得酒》中那老人须眉贲张的快乐;《酒逢知音》的两位汉子的得意;《张旭醉草图》中张旭的狂放;《米颠拜石图》中米颠煞有介事的真诚,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其实是一种风骨,是魏晋时代文人贵族撒播在中华文化中那种不可多得的张扬人性的种子,这是我们文化中最优秀的基因,可是这种基因大雅久不作,我已久不遇,怎么在这个偏远的丽江小城相遇了?这个遥远的蛮荒之地,神秘的东巴文化生长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一种异数?难道就象纳西古乐一样,将唐以来中华文化中某种经典象化石一样保存至今?就象这木府一样,圈出了一块中国文化的保留地?
这也是真正的中国风啊!
我找到木府的工作人员,说,我要找你们这些画的作者,我要买他的画!
“王国钧?”
对,王国钧。
经木府的工作人员联系,王国钧和他的经弟弟一起,来到了我住的老树客栈。
王国钧长得高高瘦瘦,高原的阳光把他晒得黑黑的,他已经60岁,是一个地道的纳西族人。
闲聊中,得知他不会上网,也很少与艺术圈子交往,他告诉我,在木府里,他还用工笔线描绘了一幅《古城逍遥图》,长达48米,以一个纳西人从生到老为纵线,讲述了纳西民族的历史、文化,风俗习惯,就象一幅厚重的长篇史诗。
在网上,我还得知他和中国国画院的一位院长合作绘制了一幅国画巨制《纳西古韵》,画幅中的主要部分,也就是所有跳舞的纳西人物,由他完成。他就是这样,在艺术的圈子里,露了一个头,就沉寂了,没有给自己留下一句评语,就回到了自己在丽江乡下的家,仿佛惊鸿一瞥,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也许艺术圈子和我们国家大部分地区的环境一样,被金钱污染,成批成批的假画不说,就是那些著名的画家,同一幅画可以画几十幅,有些画是采用流水线作业的方式,一幅同样的画一批一批的画,那还是艺术创造么?而王国钧就象这没有被工业污染的丽江一样,他没有被这世俗的金钱污染,他更可以在滾滾红尘之外,在这纯静而美丽的高原,在这醇厚而鲜活的少数民族风中,专注于艺术本身,他的画就在肥沃的“民间”的土地上生长,长成一幅清新的样子。
我对他说,我要买你的画,你给个价吧!
他说,你说多少钱?
他的画值得多少钱?
我知道现在艺术圈子的定价规则,首先看他是不是名家,是否是某个顶级协会的会员,有没有什么头衔如果是名家?再看是不是名家的名作,如果是黄胄,那就要他的驴子;如果是徐悲鸿,那就要他的马;齐白石,无疑就是他的虾了。如果名家擅长的作品,就象齐白石的虾,那就要看尺寸的大小,最好还要数一数虾的个数,无疑是越多越好。作品本身,好象不再是艺术的载体,而是金钱的载体。艺术本身并不重要。
王国钧,他肯定不是名家,他的作品,按现行的标准,也不是名作。
但是,金钱,将会速朽,艺术终会永恒。真正的艺术家,终必追求永恒的艺术,只有追求永恒的艺术,他的艺术也才会永恒。王国钧就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虽然他看起来就象一农民。
我为他的作品定了一个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的价格,我从内心认为,他的作品应当不止这个价格,但是,我不想给他太大的惊喜,我不想太多的改变他的生态环境,我希望他的艺术在平静中有更大的发展,如果他需要的话,我肯定会尽力给他帮助。
也许,我对他的画的评价不完全正确,因为我不是画家,对中国画也没有太多的研究,但是,我喜欢,我真的打内心喜欢他的画,他的艺术通向了我的灵魂。
……
要离开丽江的那天中午,我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没有汽车引擎和喇叭的声音,没有电话的声音,连嘈杂的市声也已经远去,时间象流水一样温润和安静。恍惚中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这里才是家乡,而我马上要飞回的那座城市却仅仅是我羁旅的地方。家乡的印象更多的是儿时的印象,是阳光从简陋的屋顶亮瓦上射下的一道黄色的光柱,是月亮从窗口倒下的来的一块白色的光斑,是蓝天象穹庐一样宠盖的四野,是赤脚踩在泥土上那一种滑腻温柔的亲切,是交相更替的花香、荷香、稻香和燃烧在火堆里柴草的香味,我的童年更多的是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童年,是就象人类的童年。
……
我回来了,我给你带来了南国的讯息。那里有四女川子张老师给我的命运;有纳西汉子王国均给我的舞动着的纳西男孩、女孩、少妇和老人;那里有青山、绿水、白雪和金色的太阳,那是一股呜呜旋转着的中国风啊!
你听见吗?